2016年8月4日

菅原和也《下地獄吧!》-有雷版


  一本書寫兩個版本的心得,這還是我生平頭一遭。實在是因為在這個不怎麼真實的故事背後,其實有著與現實世界連結的真實,而這個部份,個人覺得更應拿出來討論,但寫了又會爆雷,最後決定寫兩個版本,無雷版給還沒看過小說的朋友參考,而有雷版則是希望能夠和看過小說的朋友互相交流。

  貫穿全書的變態殺人網站「下地獄吧」並非主角猜測的,是個將殺人當作遊戲的網站,而是提供想自殺者彼此「交流」的平台,但所謂的「交流」並不是指交換自殺方法,而是提供想自殺卻沒勇氣自殺的人,一個「被自殺」的機會。該網站並非以關鍵字搜索就能連上的網站,也有一套極為嚴格的註冊審查制度,採實名制,並且須上傳身份證驗明正身。成為會員後,網站管理者會在網站公布照片個資,隨即成為「被自殺」標的。網站並不強制會員去殺人也不進行配對,但若會員願意去「幫助」其他會員「被自殺」,並將標的屍身照片上傳網站,將會獲得報酬。

  根據世衛組織調查,全球每年有八十萬人死於自殺,企圖自殺者人數更眾。雖然有針對自殺者設置協談機構,但除了聊聊外,無法提供想自殺者「解藥」,政府也只能消極的以口號呼籲「自殺不能解決問題」、「不要把痛苦留給愛妳的人」、「想想身邊的親朋好友」或是封鎖自殺相關情報。於是「自殺」成了禁語,個人認為《下地獄吧!》正是踩到這條紅線才會被列為限制級。書中不僅有個具體的自殺網站,而且這些想自殺者,沒勇氣自殺卻能毫不猶豫的殺人,正好與近年來層出不窮的社會事件相仿。

  近幾年,台灣、日本都發生不少無差別殺人事件,加害者中不乏沒勇氣自殺所以想藉由被判死刑,達到求死的目的,因此,在實行犯行的當下,基本上對被害者是往死裡去打,毫不手軟。而加害者的共通點為無業或工作不穩定,有強烈的挫折感和自卑,沒有朋友,和家人不親近,部份有精神疾病,前科或吸毒。比起因細故而對特定對象施暴的事件,這類只因個人情緒就隨機殺害與自己無關的陌生人,對社會造成的影響更大,不只讓人恐懼也造成對立。認為死刑有嚇阻無差別殺人犯的效用以及認為應該去了解犯罪成因的支持者,爭論不休,但誰都沒有定論。

  人生本來就不全然都是好事,失望的情緒誰沒有過?是有多絕望,導致這些加害者利用陌生人的性命來排解自已的無力感?在小說中,小滿意外得知酒吧同事村崎也是「下地獄吧」網站會員,為了取得更多網站資訊於是綁架村崎對其施虐逼供,村崎因受不了痛楚而咬舌自盡。在出乎意料的情況下,村崎實行了「自殺」,但不是因為原來厭世的理由,這是否意謂著原來讓他想死的理由,其實也不是真的絕對過不去?對自殺網站深惡痛絕的小滿,為了追查真相卻也殺害了兩個人,奪人性命如此簡單?

  在瑞士,因自殺死亡的人數是車禍的三倍,但即使如此,自殺仍不是個會引起高度討論與關心的議題。可能跟人們普遍認為自殺是個人意志決定的行為有關,畢竟瑞士是少數安樂死合法的國家,特地去瑞士「被自殺」的人也不少。瑞士的統計資料指出,70%自殺的原因都是源於憂鬱症,目前憂鬱症基本的治療方法是藥物治療,但過度依賴藥物又有成癮可能,就像小說中的小滿。但藥物非但沒有幫助小滿擺脫憂鬱症,還成了她逃避現實的工具,反倒是透過追查真相,讓小滿彷彿重生,不再嚷嚷著好想去死。

  「下地獄吧」網站管理員認為死亡才是為逃脫現世所承受苦難的唯一止痛藥,所以該網站是一種公共自殺裝置,是部巨大的『慈悲機器』,一部提供安樂死的機器,因為死亡所以重生。作者藉由小滿,否定了這個說法,最後開放式的結局,也頗令人玩味。

作者: 菅原和也  
譯者:張傑雄
繪者:井十二設計研究室/裝幀設計
出版社:四季出版  
出版日期:2016/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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